悦读｜公交车里说初恋

作者/ 武汉 郭维三 编者/张艳

我今年72岁了。那天，我乘坐的581公交车照例人不多。车到江汉路站，上来两位年龄相仿的老者，一位头发花白，另一位稍显年轻。他们商量着去大智路办事。

年轻些的问花白头发：“您今年多大岁数了？”“我呀，七十三了。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接自己去，这说法现在过时了，我打算活到一百二十岁呢！”说完，哈哈大笑，大家不约而同地注视他。上午的阳光斜射进车窗，照在人身上暖烘烘的。“告诉你呀，我最近找到我的初恋了！”花白头发话语中掩饰不住兴奋激动与喜悦。“这多年了，你是么样找到的呢？”“在一次战友聚会上。我和一位战友闲聊，发现他与我的初恋曾经是同学，他帮我联系上的，这真叫无巧不成书！”“初恋的感情最朴实最真挚最纯洁最难忘！”一位中年男子插话。

公交车驶进了路面凸凹不平的保华街，车厢微微震动，车速减缓。

原来，花白头发和他的初恋数十年前住在宜昌。后来他参军服役，走得仓促，未给她留下联系方式，复员转业来到武汉；她因搬家也到武汉了。“这事，她给她的老伴孩子说了；我也给我的老伴孩子说了。”言外之意，他们的重逢交往得到了家人的理解认可。花白头发边说边从兜里掏出手机，翻出初恋的照片，递给坐在他身旁的一位年老女士看。我弯腰凑过头去：这位初恋，五官端正，面带微笑，眼睛明亮有神，头发也花白了。

人到晚年，能找到初恋，也是一件幸事。敢于在公开场合说出自己的隐私，我佩服他的坦率与勇气。他是为了让大家分享他的幸福。

此时，车已停靠在大智路站。我目送这位退伍老兵迈着稳健的脚步下车。在阳光照耀下，花白头发在微风中飘动，宛如深秋季节汉口江滩边上盛开的芦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