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宿夜花
《任逍遥》是贾樟柯“故乡三部曲”的终篇,而从此后的《世界》开始,贾樟柯的叙事空间开始从故乡的山西小县城转向更广阔的外部世界。故乡三部曲相似的母题、各有侧重的故事主题、各有特色的影像风格也为观众展现了时代变迁下普通人精神世界的诸多侧面。从《小武》到《任逍遥》,贾樟柯故乡三部曲一直围绕着“变化中的中国”这一母题。如果说《站台》是希望与创痛并存的80年代,带有一种思想启蒙的诗性与浪漫;《小武》是商业大潮下的90年代,充斥着边缘人无所适从般的焦灼与失落;那么《任逍遥》则是飞速奔腾的21世纪初,青年人的彷徨、感伤与迷惘。任逍遥:未知的快乐“让我苦也好,让我累也好;随风飘飘,天地任逍遥;英雄不怕出身,太淡薄;有志气高,哪天也骄傲。”

任何流行文化都是一种时代精神的凸显,如同《心雨》之于《小武》,《站台》之于《站台》,《任逍遥》的片名直接引用的则是90年代末流行的任贤齐演唱的《神雕侠侣》片头曲《任逍遥》。它与影片中《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寄托的无拘无束的自由与叛逆、《小兵张嘎》的嘎子象征的一种英雄主义情结下的自我成长与价值追寻传达出相似的含义。
除却对流行文化符号的直接化用,也包含着对传统文化的解构。例如,巧巧口中的“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即是以一种平民视角下对庄子《逍遥游》的通俗化理解,肩上的蝴蝶纹身也是“庄生晓梦迷蝴蝶”的一种照应。

除却对昆汀·塔伦蒂诺《低俗小说》的致敬,影片残酷青春的母题、青年价值的迷惘甚都容易使人联想起《雌雄大盗》、《逍遥骑士》等60年代“好莱坞新浪潮”时期的经典作品。影片的英文名“Unknown Pleasures”(未知的快乐)更是对这种母题的现代性、后现代性诠释。

而大同这一衰败的工业城市,更使得影片的主题被植入一种典型的民族化语境之中,故乡三部曲从未庄、汾阳到大同,从农业县城到工业城市,这种空间上的迁移,不仅是贾樟柯电影中对时空的精雕细琢,更是时代发展、视野开阔后内心的一种迷惘、理想与现实的难以调和的落差。贾樟柯:“我想拍计划经济时代结束之后,一种城市的面貌。(大同)那种荒凉的感觉、那种被抛弃的感觉、废弃的感觉,正是这些年轻人处境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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